聆听｜歌声中的古希腊神话史诗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经典与解释 Author 华夏出版社
牛津大学耶稣学院的学者们，在2017年的时候做了一次音乐考古，通过考据古希腊音乐的石刻、陶罐以及文献，他们让诗歌重新成为可感、可听、可见的颂歌表演。
Armand教授是这个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他认为，古希腊诗歌分为三部分，韵律、器乐和旋律，有了这三部分，就可以复原古代世界的诗歌。
音律 Rhythm
Armand教授在记录韵律
古希腊的诗歌有着十分精确的韵律，这种韵律感脱胎于他们的语言。古希腊语言中有长、短两种音节，这也启发了古代希腊人用长短音节交替的方式组织起诗歌的韵律。一种常见的音律组合是一个长音+两个短音，例如荷马史诗就是六音步长短短格。有了韵律，一首歌就有了根基。
乐器与旋律
Instrument&Melody
石刻上对于诗歌唱法的记载
诗歌团队的人找到了石碑上关于颂歌旋律的记载，分为两行，上面是音乐的标记，下面是颂歌的歌词。
有了人声演唱，颂歌表演还需要乐器，于是他们也根据史料复原了两件乐器。
其一是二重管（Doublepipe），又叫奥洛斯管（Aulos），是一种含簧片的竖着吹奏的乐器。在《普罗塔戈拉》中，苏格拉底带着希珀克拉底去见普罗塔戈拉时，曾提到奥洛斯管演奏高手俄尔塔戈拉斯。管身以骨骼为原料，因此能获得比木头材质更有力的共鸣，即使在户外广场演出，声音也极具穿透力。
二重管最巧妙的地方在于它的演奏方式，两根尺寸一样的管子，因为音孔分布不同，具有不一样的音高。演奏时一起吹奏，就可以同时吹出不同的声部，满足了旋律的鲜明和丰富性。
双重管吹奏方法
第二件乐器是被绘制在陶罐上的里拉琴（Lyre），古诗歌团队最大程度复原了陶罐上的画像。演奏时弦乐和管乐交相呼应，里拉琴声音琳琅，平静而克制，如同自天上铺设而下的台阶；二重管的声音荒凉悠远，又带着一丝迷狂与放纵，无论在什么年代吹奏，都好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回响。二者齐奏，更能激发歌者和听众心中的敬畏，并且感受诗歌之中的冲突与张力。
里拉琴演奏方法
演奏视频
值得一提的是，从视频上来看，我们看不到任何关于如何吹奏双重管的图像资料，可以想见它奇妙的演奏方式也在一开始困住了演奏者，在定式思维里，笛子总是独立演奏的，要如何发出史料上记载的声音？古希腊人好像给现代人出了一道脑筋急转弯，这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古代人的智慧。
另一个问题是，人的气息有限，但是双重管演奏时需要吹奏出绵延不绝的声音，这就要靠演奏者的循环呼吸法，在吸气时将部分空气储存在两颊，用气时将空气挤出，同时进行下一轮吸气，就可以使气息不绝了。
表演现场
下面是团队重现古代诗歌的展示，由人声合唱和器乐共同演绎。第一首是Athenaeus' Paean，诞生于公元前127年。
Athenaeus' Paean
第二首来自著名悲剧Orestes（创作于公元前408年），剧中俄瑞斯忒斯相信自己是根据正义惩罚了母亲，但是复仇女神开始向他复仇，于是他向阿波罗的神庙跑去。视频中的表演正好是弑母的俄瑞斯忒斯被复仇女神追赶之时歌队的唱词。
Orestes
相比于现代诗歌，古希腊诗歌并非没有属于个人的在世情绪，并非没有灵魂的孤独和肉身的纠缠，可是，总有更高的维度伴随并引领这些诗歌，比如神，比如德性。
Armand教授在介绍诗歌时说了一句很给人启发的话，他说，荷马诗歌在创作出来的时候，是伴随着音乐的。这句话想必不是为了片面地强调音乐性，而是说，对于古代的颂歌创作者而言，诗文、音乐以及语言天生的韵律，这些都是一体的，它们都是先贤在记录英雄、神话时的一种表达方式。因此诗文和音乐缺少了任何一个，都会给读者/听众对于诗歌的感受打上折扣。
不过我们也不必为此而遗憾，可以想见，我们对于古希腊诗歌的了解还太少，不知道有多少个散发异彩的世界，正在等待我们一点一点打开。
（由于篇幅受限，不能给大家呈上完整的视频，完整视频请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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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方婴 |《荷马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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